只见那男子半跪在地，不慌不忙地答道：“晋王殿下居然知道属下，实在是属下之荣幸啊。”
虽然对方看上去情绪不错，但是秦时这一刻都快要抑郁了。
皇宫护卫军从前是归属秦涵同龄的，这方靖是谁的人，自然不言而喻。
此刻方靖来自己府上，恐怕没有什么好事。
见秦时不再追问，方靖倒是自己侃侃而谈，说自己是奉皇帝之命，前来协助秦时捉拿反贼的。
秦时努力挤出微笑，对方靖说道：“今日时候也不早了，我们明日再议，今日你们就先回去吧。”
方靖有些诧异，自己好不容易敢来拜见，这大皇子看上去似乎并不待见自己。
他自认为自己是个粗人，也没有多加揣测，大皇子这么说，便这么做了。只是离开之间，给大皇子留下了份厚礼——千年灵芝，说是补身子，第二日在上门拜访。
等人离开之后，秦时回到府上，深深叹气。
随后他嘱咐自己的小厮，半夜出门去寻找李谦，且务必要掩人耳目。
几个时辰后，子时明月当空，正是人们熟睡之际，李谦却来到了秦时府上。
他自然不明白这大半夜的，秦时想要找来自己的意图，但是看到秦时一脸严肃的样子，他也心道不妙。
上前行礼之后，秦时也不废话，直接开门见山，说道：“这一次圣上让我去剿灭前朝太子，恐怕是希望我和前朝太子，一起死在剿灭的路上。”
原本见秦时回来平安无事，李谦还是非常高兴的，但听到这话，顿时傻眼了。
“殿下，您说的未免过于极端。”
“这是事实，你知道这一次，父皇让我去剿灭反贼，派谁跟我一同前去吗？”
“谁？”
“方靖。”
听到这个名字，李谦也一瞬间明白秦时的担忧了。
秦时并不是没有自己信得过的属下和武装力量，他李谦便是明明白白放在外面的，众所周知，如果是李谦和秦时打配合，绝对是无往不利。
但皇帝此刻还偏偏要选择和秦时长期冲突的二皇子部下，跟着秦时去剿灭所谓的反贼，居心叵测世人皆知。
但李谦怎么都没有想到，皇家绝情居然到了如此地步。
毕竟秦时并未欺君罔上，也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皇帝的事情，难道皇帝就如此容不下他？
李谦虽然不明白，但是秦时已经非常明白个中理由了。
自己颇有才干且众望所归，光是丞相和军中力量集结这两点，就足够让皇帝对他起了杀心了。
如今自己又和前朝太子扯上关系，且不说自己和太子是对立还是同伙，只要有一点可能性，皇帝就不可能放过他。
同时，皇帝的极端做事，也让秦时开始质疑，皇帝当初即位，是否是正常承继。
毕竟当初太子是宣武门变故身死，才会轮到如今的皇帝身上。
如果当初变故就是皇帝阴谋，如今太子出现，和自己产生关系，那么皇帝又多了一重想要杀他的理由。
想到这里，秦时陷入沉默。
李谦自告奋勇道：“殿下不必担忧，臣誓死追随。”
秦时有些诧异地看向对方：“你确定？”
“殿下，臣不仅仅将你当作臣的主人，臣的朋友，恕臣斗胆，臣早就将殿下当作知己，挚友，这一生追随之人。”
看到对方热烈的目光，秦时竟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你……你知不知道，这一次我找你来，是为了让你暗中保护我。但如果你暴露了，你也会被当今圣上……判处死刑。”
“臣不怕，士为知己者死，这有何苦？”
看着李谦坚定的目光，秦时咬了咬牙，终于开口道：“好，这一次我去，只能拜托你了。只可惜，若我真的出事儿，瑶儿她……”
“云小姐会明白的。殿下请放心，我从来不会让殿下失望的。”
为了掩人耳目，当夜，李谦并未再次离开秦时府上，同时也暗中用飞鸽传书，告诉自己府上人，向朝廷告病。
因为第二日，他便要带领自己的亲兵，暗中保护秦时出发。
秦时何尝不知道，自己出发的时间和李谦离开的时间如此接近，一定会引发皇帝怀疑。
但眼下，京城内除了李谦，没有第二个人是他信得过的。
第二天一大早，方靖就在晋王府门口，等待秦时整装出发。
看着方靖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的王府，秦时仿佛出门游玩一般，着一身常服，打趣道：“没有想到方将军如此尽忠职守，父皇还真是给我派来一个好帮手呢！”
方靖行礼谦逊地说道：“殿下过奖了，在下不过是完成圣旨，若有行事不周之处，还望殿下海涵。”
“什么海涵不海涵的，你不是已经说了吗，你是奉命行事，难道我还会说父皇的旨意有错？走吧，时间不早了，我还想早点出发，看看这一路的大好风光呢！”
说完，秦时一把折扇展开，摇头晃脑地骑着马，在队伍之前悠然前行。
这样吊儿郎当的样子，哪里有出去作战的气氛，秦时的表现仿佛就是去游山玩水一样，让这些跟随的将士们有些看不过眼。
而跟在秦时身后的方靖，更是这么想的。
他从前并未见过秦时，但是听到的传闻不少。
如今看来，什么秦时改邪归正，都是扯淡！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形象，怎么可能和他的二皇子可以比较？
想来之前就算在北疆对金国作战大获全胜，恐怕也是将属下的功劳占了去罢了。
方靖跟随在秦时身后，越看越觉得秦时碍眼，只希望快快完成任务，在剿灭反贼之后，可以趁乱杀了秦时交差。
秦时在队伍的前列，悠然自得。
但他并不傻，身后炽热的目光传来的杀意，他还是可以感受到的。
他只感慨，自己的父亲还真是心狠手辣，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。
既然对方狠毒，不给自己一条生路，为了在这个朝代活下去，他也别无选择。
只可惜这些将领们，要因为皇权斗争而牺牲自己的性命，着实有些可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