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之间，马车夫有种自己受骗上当的感觉。
虽然逃跑的想法在马车夫脑海中萦绕，但他并没有展现出来，依旧是全程配合的姿态。
他只是默默的跟在秦时之后，眼瞧着马上就要进入京城的热闹街区，在离开这片区域之时，马车夫突然从怀中掏出匕首，在秦时背后朝对方刺去。
秦时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，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将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，这样的场景他早就料到了。
所以当对方那一刀刺过来的时候，他忽然侧身闪过攻击，反手便一把拉住把车夫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掰，将马车夫克制住动作，令对方动弹不动。
“你……你放开我！”手被这样朝后用里掰扯，产生的痛苦让常人难以忍受，马车夫也忍不住痛苦的。喊叫起来。
然而秦时却冷笑一声，说道：“都到这个份儿上了，你还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吗？如果你再挣扎的话，刚刚许诺你不会对你妹妹出手的话，就当我从未说过。”
此话一出，车夫立马冷静下来。
“我可以不反抗跟你走，别伤害我妹妹，你说话必须算话！”
“只要你说话一言九鼎，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。”
转眼穿过街角，两人便来到了主干道上。
此时已经是黎明时分，街上的人们却早早苏醒，吆喝声响彻街头巷尾，因为早市的缘故，各种做小买卖的人都出来集聚在一起，热热闹闹的场景，让人感到好不惬意。
在这样热闹的景象之下，没有人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事情。
秦时为了不打草惊蛇，让众人看到马车夫被押解的样子受到惊吓，只是让马车夫的手跟自己连在一起。并没有真的让这个人知道他的真面目。
两人就在这样诡异的平静之中，很快便到了官府。
秦时朝门口的捕快下了命令，这些捕快很快就上来，将马车夫绑了起来。
但让秦时没有想到的是，这个马车夫这个时候居然还回头，对自己道了谢。
对于一个刚刚还想杀了自己的人，对方此时的谢意，让秦时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解决了一件连环杀人案，秦时却没有什么实感。只有当他回到府上，黄莹儿悄无声息地冒出来的时候，秦时才恍然大悟。
黄莹儿显然非常高兴，她在京兆尹府消息相当灵通，所以秦时才刚刚抓获人，她很快就知道了。
她如同一直高兴的小鹿一般簇拥到秦时身边，感慨道：“晋王殿下不愧是晋王殿下，你一出手就与众不同。没有想到我们还真的在三天之内破获案件，这一次你不用担心了！”
“担心？”秦时刚刚坐下喝水，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奇怪，“我要担心什么？”
黄莹儿瞪大眼睛，有些错愕：“殿下，你难道忘记了你为什么要掺和到这次案件之中吗？”
秦时叹道：“的确，也许父皇会愿意听我一言。”
“那为什么殿下你看起来似乎……不怎么高兴？”
“也许是因为对方的杀人动机吧。”
黄莹儿好奇地问道：“什么杀人动机？殿下，你不会是想要同情这样的杀人魔吧。”
听到这话，秦时如梦初醒。
他的确有些妇人之仁了。
他现在应该担心的是，如同马车夫这样遭受苦难的千千万万黎明百姓，该如何生存，而不是应该肯定对方这样践踏他人生命的行径。
而之前马车夫的妹妹以及他自己提及的水患，让秦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。
此刻的秦时想起来，在两个月前，皇帝当着群臣的面，曾经将水患治理一事交给自己的五弟。
因为秦时已经不受皇帝待见，且无权在身，所以并没有关注事情的发展。
如今想来，如果五弟真的将水患处理得当，让灾民们得到救济，也许就不会出现近日的惨剧了。
但这件事情到底和五弟有没有关系？
秦时心中多了疑惑，但他这一次没有犹豫，只要想到了，便立马起身前往监牢。
他要好好问清楚，为什么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马车夫，居然会犯下如此滔天过错。
当他来到监牢的时候，已经是傍晚。外面人声鼎沸，热热闹闹，但监牢里却安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，都可以被听见。
在狱卒的引领之下，秦时来到马车夫的面前。
马车夫颓然坐在监牢的一角，一抬眼看到是秦时，居然还笑了起来。
“我听说这里的人都叫你秦捕快，没有想到京城居然还有你这样的人才。从前我打听过京城的治安，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号呢？”
秦时瞟了他一眼，道：“你和我套近乎也没用。”
“你想多了，我知道自己杀了这么多人，估计不少还是达官贵人之女，你们不可能放过我的。我只是在这里闷得慌，闲来无事，看你来了，就和你聊一聊罢了。”此刻的马车夫似乎完全不紧张，仿佛根本不担心自己的行为会带来怎样的处罚。
听了秦时的问话，马车夫并不意外。
他看向情时，微笑起来，诉说这种事就好像陷入什么美好的回忆一般。
然而这样的回忆实际上就是五条人命。
“我和妹妹因为南方水患，向北逃难。也许你并不知道我们一家七口，如今只剩我和妹妹了，你猜剩下的人是怎样？”
“你妹妹已经和我说过了。”秦时说话无比平静。
看着秦时不为所动的样子，马车夫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我原本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，看来你这么冷漠，估计也是差不多的人了。当时我们已经听到当地的县府说，朝廷会从上面拨款拯救我们。而的确有人过来专门为我们提供各种各样的条件。但是那些救灾粮食，所谓的救灾物资，实在是少的可怜。我们实在无法生存下去了，才向北逃难。”
听到这话，秦时默默握紧了拳头。
因为负责救灾的便是五皇子，对方这么说，恐怕这件事情还真的和五皇子的调拨管事分不开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