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文正的直言并没有让秦时气恼，反而此刻的秦时微笑着看向廖文正，就像是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大臣一般，说道：“倘若廖大人敢于直言告知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做错了，倒也不是一件坏事。”
看着对方如此坦白，廖文正沉默了会儿，随即说道：“故人才不过去世月余，您便有新欢，还如此缠绵，是否太过无情？”
秦时愣了一下，一时之间竟是反应不过来。
“你说这话……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殿下，之前与您一同从您府上出来，微臣的确看到了殿下有新欢在旁，那样缠绵悱恻的样子让人羡慕，但与此同时，微臣也知道殿下的心爱之人，那个女人之前才被圣上惩罚。如今殿下转眼便讨了新欢，且如此珍惜，仿佛全然忘了旧人一般，是否太过无情了？”
此时亲似乎才明白过来，这个老家伙居然会因为自己宠爱小妾而感到不满，这实在是奇怪至极。
但秦时并不气恼，反而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廖大人竟是如此在意本皇子的儿女情长，这种生活小事也成为了您能够关心的地方，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。”
“恕老臣直言，您待人处事，推而广之，往往是对待臣子和百姓的态度，殿下如此薄情寡义，是否让人太心寒了？”
此话一出，廖文正的脸色也变了。
他意识到自己一时情之所至，竟是说话十分直接。
刚刚的话绝对是大不敬！就算秦时治罪于自己，自己也无话可说啊！
但话已说出口，收不回来了。如今他只能壮着胆子，目光直视秦时，仿佛自己是那正直谏言臣子，并不因为敢于直言而后悔。
秦时听了这话，点了点头：“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，的确，对自己最亲近的人都狠心的话，其他人怎么会信任呢？”
随即他看向廖文正，说道：“不过，廖大人请放心，虽然真相我不便告诉你，但你可以相信我，并没有喜新厌旧，忘却故人。这小妾是父皇赐予的，我总不能晾在一旁，仿佛我不把父皇的旨意当一回事儿吧。”
听到这话，廖文正恍然大悟。
“原来如此，是微臣错怪殿下了。微臣竟然如此愚钝鲁莽，请殿下责罚。”
“不过是小事一桩，也希望今后廖大人出口直言，需要深思熟虑。今日是我，倒也无妨，倘若是其他人，甚至父皇，恐怕……”
秦时虽然言辞之间笑容和蔼，但警告意味明显。
廖文正也没有想到，自己活了四十多年，却被一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教训。关键是，对方说的还十分正确。这一刻，他忽然有些理解，自己虽然年岁已高，但在官场上，还是修炼不够。
他看向眼前的秦时，目光深沉。
也许，这个皇子是他可以改变自己未来发展轨迹的途径。只可惜，若真的追随，恐怕定然被卷入储位之争。
那最高权位的争斗对廖文正来说，还太过艰难。此刻的他，并没有下定决心誓死追随秦时。
秦时见廖文正沉默，故意大区说道：“但我也有些意外，没想到廖大人竟是如此重情重义者。这一点上，我也要向廖大人学习了。”
听到这话，廖文征眼神放空了会儿，随即长叹一口气。
“虽然在这样纷繁复杂的官场上，尔虞我诈、互相利用并不少见，但说实在的老臣不是不知，只是老臣做不到，否则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……”
他眼神中的落寞，让秦时心头一紧。
这是个机会啊！
秦时笑着说道：“看来廖大人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了，难道今日被推举当上巡抚也如此认为的吗？”
廖文正赶紧抬头，拼命否认：“老臣一时失言，并非如此，望殿下恕罪，请殿下不要误解老臣的意思！”
此时的秦时反而哈哈大笑起来，说道：“好了好了，廖大人你不用如此拘谨，我不过是随口一说，并非真的要做什么。今日你愿与我说心里话，本殿下十分高兴。若你我能成推心置腹的朋友，倒也不错。”
这话让廖文正有些意外，他下意识回答道：“微臣怎能跟殿下您如此没有尊卑之分，推心置腹呢？”
“水能载舟，亦能覆舟，不仅百姓如此，你们也是这样。只不过我不知道廖大人你是否愿意成为载舟的那一份力量。”秦时盯着廖文正的眼睛，一字一顿地说出口。
这样的话语，显然是在试探廖文正是否愿意为秦时所用。
只是这话来的太过明显突然，着实让廖文正颇为意外。
廖文正也不傻，自然听得出来这其中的含义。现在的他还没有下定决心，所以立即别过头去，开始装聋作哑。
至少如今，他还不敢将自己的一切压在秦时身上。同时他也不明白，自己之前不过是小小县丞，如今升官甚至都是依靠秦时的力量，才能成为这样一小小的巡抚，但秦时为何如此看重自己呢？
事出反常必有妖，正因为怀疑，他对秦时更加多了一份忌惮。
见对方不回答，秦时也不恼。
他原本就是看对方是可造之才，才想着再培养力量。
这一趟下来，只要廖文正耳聪目明，他相信对方会回心转意的。
两人一路南下，几天之后便到达了第一座南方受到水患影响的城市——武林。
这里虽然不是南方水患的发生地，却在皇帝的指令中表明，这是接收难民最多的城市，所以这座城需要面临的问题，自然也属于水患引起的问题之一。
原本应当是之前处理该事的秦浩然负责对城市问题的解决，但当秦时到这座城市的时候，却没有发现秦浩然的影子，连秦浩然的下属都没有出现过。
武林当地知府名叫杨国忠，秦时和廖文正刚下榻城内，对方便立马接人回到自己府上，做事妥当及时，让秦时非常满意。
不过，当对方做自我介绍的时候，秦时听到“杨国忠”这个名字，顿时愣了一下。